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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娃娃
  湛明珩将秦瓒和纳兰峥稳到石凳,自己也跟着在旁坐下,又朝纳兰沁一伸手道:“二小姐请。”

 纳兰沁瞧见他这举手投足的气度,心肝都颤起来,转眼忘了方才的事。又听他问四妹:“不知你二姐的棋下得如何?”

 纳兰峥中规中矩答:“比起太孙殿下来自然弗如,只是在女孩家里头也算尚可了。”

 湛明珩眉毛都挑高了,这女娃称他“殿下”是要与他保持距离划清界限的意思?

 他勉强忍了,看向纳兰沁道:“既然如此,莫不如我与二小姐赌一局。”

 “太孙请讲。”

 “我与二小姐对弈,让你三个子,若你赢了,我便尽了这地主之谊,领你到承乾宫看看。”

 纳兰沁闻言呼吸都紧了紧,承乾宫是太孙现如今的居所,哪是一般人进得了的!

 纳兰峥却觉湛眀珩是要整幺蛾子,见二姐昏了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应承,好歹替她问上一句:“若是二姐输了呢?”

 湛明珩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也无甚大碍,我总不好欺负了女孩家,就稍示惩罚,叫你二姐也解解前些日子难住你的那个棋局吧。”

 你不欺负女孩家,你每天欺负我!

 纳兰峥暗暗腹诽一句,扭头就见二姐的脸又红了。

 纳兰沁自打见着湛明珩起就一直魂不守舍,眼下听他嘴里讲出诸如“欺负”、“惩罚”这般字眼都觉别有意味似的,不免心肝又是一颤。

 他初见她就盯着她看了许久,说不得这赌局只是个借口,他就是想带走自己罢了。

 她于是垂着头娇羞答:“就依太孙所言。”

 纳兰峥见状摸了摸鼻子,实在有些汗颜。二姐的心思太明显,连她这局外人都不好意思了。

 只是这赌局终归是他俩的事,不论湛明珩是否存了戏的意思,她都没道理阻拦,否则二姐还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她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陪瓒哥儿玩吧。

 湛明珩略一伸手示意纳兰沁先行,随手端了杯茶喝。

 侍立在旁的婢女见状去给他与两位小姐添茶,却听太孙道:“四小姐不喝茶,去剥些石榴来。”

 纳兰沁刚落了枚子,闻言讶异抬头,却见四妹与太孙俱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湛妤就坐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小几旁吃茶点,不时瞧一瞧亭下三人,见此一幕不免笑起来。

 倒难怪纳兰沁要讶异,她也讶异得很。她这素来心比天高的侄儿何曾将他人的喜好放在心上过,她可不记得。

 方才他多看纳兰沁那一眼,实则是她“指使”的,为的是探探纳兰峥的反应。却不料还没明白那女娃的心思呢,却先瞧出了她这侄儿的!

 却终归当局者,湛明珩似乎丝毫未意识到自个儿待纳兰峥不同,纳兰峥也早便对这些细枝末节习以为常。

 过一会儿,秦瓒瞅见婢女端上来一盘颗颗晶莹红亮的石榴粒,眼珠子立时瞪大了,一双小短手拼命往半空抓,就差揪着湛明珩衣袖:“明珩哥哥,阿瓒要!”

 纳兰峥一手将小胖娃稳在怀里,一手去将他卯着劲瞎挥的手给抓回来:“瓒哥儿不闹,你明珩哥哥下棋呢。”他下棋的时候是喜欢安静的。

 湛明珩原本不打算理会小孩,听见纳兰峥这用词却不知缘何觉得十分惬意,心情大好地弯了弯嘴角:“石榴是你小姨的,找她要去。”

 “姨!”小胖娃如今最是见风使陀的年纪,也不叫她**名了,眨着眼巴巴望着她。

 “你这娃娃,忘了上回被石榴籽呛着的事了?”

 “阿瓒长大了,可以吃了…石榴好吃!”

 她是怕了这调皮蛋了,前头一岁那会儿吃石榴不晓得吐籽,险些给呛出命来,就随口敷衍了个说法:“你的牙着呢,石榴里头的籽硬,好吃也吃不得!”

 “不管,不管!姨,阿瓒就是要吃!”

 湛明珩“啪”一声落了枚子,不客气地训道:“你若想将一嘴的牙都磕了,就尽管吃。”

 小家伙闻言“嘶”了一声,忙用手捂住了嘴,一副好疼的模样,直瞧得纳兰峥笑出声来,朝湛明珩嗔怪道:“哪有你这么吓唬小孩的!”

 他冷哼一声:“这还是皇姑姑家的小孩,要换了我的,可不止吓唬这么简单。”

 那他还想怎样,吊打小孩吗?

 纳兰峥觑他一眼,跟秦瓒说:“你都听见了,后你明珩哥哥有娃娃了,你身为娃娃的小叔,可得好好护着他,别让他给他爹欺负了去!”

 秦瓒闻言就笑着拍起手来:“好哇!明珩哥哥什么时候有娃娃?”

 这…她哪知道啊。

 纳兰峥觉得怪暧昧的,可小胖娃哪里懂这些,只顾着脸希冀地瞧着她。她只好打个擦边球,偷换了概念道:“生娃娃是妇人家的事,你明珩哥哥可不行的。”

 谁想秦瓒闻言就皱起了小眉头,深想了一会儿道:“那小姨帮明珩哥哥生!”

 湛明珩捏在手里的茶盏一抖,茶水“哗啦”一下洒到了棋罐边。

 纳兰峥:“…”秦瓒可瞧不出大人们的心思,只管拽着纳兰峥的衣襟嘟囔:“生嘛,生嘛!”

 湛明珩掩着嘴干咳几声,连玉子都下歪了一格子,好容易定了神,才看向那不叫人省心的娃:“你这小兔崽子把手放好了!”

 小小年纪怎么就养了个爱拽人女孩家衣襟的破习惯!

 小胖娃是怕他的,委屈地放下手来,瞧了眼小姨皱巴巴的衣襟,想抬头看看她有没有生气,忽然惊叹道:“小姨,你的脸好红哇!”

 童言无忌这词真不假,纳兰峥就差哭了…

 她朝案几上瞅一眼,掰了一小块玫瑰糕进了秦瓒喋喋不休的嘴里。

 堵着吧你!

 后半局棋里,几人俱都如坐针毡。纳兰峥是尴尬的,纳兰沁是气的,湛明珩是不晓得为什么的。

 他自觉坐不住了,也就没留情面,“唰唰”几着将原本也毫无胜算的纳兰沁杀得片甲不留,不待对面人反应过来又起身从纳兰峥怀里接过秦瓒,朝不远处的湛妤道:“皇姑姑,我带这小子去承乾宫了。”

 湛明珩年纪不小了,自然有分寸,湛妤也不担心,示意他去就是。又见他走出几步回头朝纳兰峥居高临下命令道:“给你二姐摆棋局,完了跟我走。”

 纳兰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僵硬得眼角都搐起来,她被耍了!

 纳兰峥被秦瓒前头那番话惹得整个人都迟钝了几分,当真听了湛明珩的话去摆棋局,待意识到不对,人都在他轿子里了。

 她浑身一僵:“完了,完了!”

 湛明珩对小孩没什么耐,摆花瓶似的将秦瓒搁到两人中间,继而偏头觑她一眼:“完个什么?”

 她叹一声,一脸的追悔莫及:“忘了给二姐放水了!”这下她回府可有得遭白眼了!

 “就她那棋艺,你再怎么放水也没用。”湛明珩摸了摸下巴思考一会儿,“我是今才晓得,原来你这水平在女孩家里不算糟糕的了,前头嫌弃你的那些话,倒是可以考虑收回。”

 纳兰峥正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善后才好,闻言回过神来:“你那棋局我才想了五,再有十天半个月准能解出来,你就等着看好了。”

 湛明珩似乎心情不错,也没计较她这态度:“不着急,你想个三五年也成。”

 “你明年可就结业了,要真过了三五年,我还巴巴地跑到承乾宫找你下棋不成?”

 她这话是未经思量口而出的,说完却不知戳着了什么要紧的茬,竟叫两人齐齐一窒。

 是了,不说五年,便是三年,他们也都该各自成家了。尤其身份特殊的湛明珩,纳兰峥若没记错的话,当年太子就是在他如今这年纪生的他。

 湛明珩一下子没接上话来,待再想说点什么就有些突兀了,干脆没再开口。纳兰峥不晓得这古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也垂了眼不敢吱声了。

 过一会儿,轿子晃了一晃停了下来。纳兰峥觉得奇怪,抬眼去看,就见前头竟有人拦了皇太孙的轿子!

 倒并非旁人,正是湛明珩那位亲信护卫,湛允。

 早些年她曾因好奇问过湛明珩,可有查清了湛允这个人。彼时他答:“凡事无绝对,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退一万步讲,我若因了个细就被拉下马,也实在不必做这皇太孙了。”

 纳兰峥那时就想,其实湛明珩也不全然是不学无术之人。

 她回过神来,见身旁人脸黑得厉害,朝来人怒道:“湛允,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湛允如今也有二十四了,闻言却是颠跑上来:“主子,不是属下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卫家那世子爷吃了!”

 “嗯?”湛明珩听见这人名字似乎来了兴趣,“你说。”

 “属下方才得到消息,如妃娘娘眼下正往昭宫去。”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却拐了好几道弯,湛眀珩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纳兰峥也皱了皱眉头。

 照大穆王朝的封爵制度,诸位公侯伯爷家中嫡长子皆有机会被封世子。当年纳兰嵘甫一出世便得此殊荣,乃是因了彼时正值朝局动,魏国公府多年未有继承人稍显颓势,连带太子一系也受到威胁。圣上希望以此来安朝臣的心。

 这是天时地利运道好的例子,并非人人都能碰上,譬如宣远侯明家嫡长子明淮就没够得这等荣光。

 还有一种那就是门户够硬了。就像秦瓒托了他娘亲的福,又像忠毅伯卫家的洵世子托了她嫡姐如妃的福。

 只是纳兰峥晓得,这位如妃便是在妤公主还未出嫁时,也与她无甚情往来。如今却不知打了什么算盘。

 她偏头看了看湛明珩阴沉的脸色,底气不足地问:“这事不会跟我有什么干系吧?”

 湛明珩语气发冲:“跟你没干系还跟谁有?”

 纳兰峥有点委屈:“就算是了,那还能怪得了我啊!”

 他倒是想说,要不是她模样生得好,却还不对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公子哥设防,能惹上这等事吗?云戎书院里,对她有心思的可不止卫洵,只不过当数那个心思最深而已!

 他可瞧得出来那帮登徒子看她的眼色!

 话到嘴边却又记起前头张管事那番含沙影的话,就忍了没说,转而道:“是了,怪不得你,也是卫家那位眼瞎,瞧上了你这哪都没长全的小女娃。”

 不过眼瞎归眼瞎,本事倒有几分,这么快就找了皇祖父的枕边人去替他吹风,还想趁纳兰峥今进宫一探虚实。

 他好大的胆子!

 湛明珩的眉头蹙得厉害。纳兰峥才多大,就有人动起了这等心思!如此歪风气,若是在朝中盛行开来,岂不要毁了湛家的国业!

 想到这里,湛眀珩冷哼一声,凉飕飕道:“回头,堵人!”

 他觉得,自己身为皇太孙,有责任阻止这一切。 PaoPa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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