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9.1
几人正打算过去, 古还寒从后面走来,在沉曦耳边低声说了些话,沉曦点了点头, 古还寒退了下去。酒砂看在眼中, 并无多问。
午时,一行人在五观堂用过斋饭后, 叶慕
姐弟俩带着暖暖到罗汉殿看十八罗汉, 酒陌跟在叶羡晚身后, 嘘寒问暖。
沉曦和酒砂二人在附近廊下散着步,
面走来了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衣着低调,面白无须,朝二人行了一礼,恭敬道:“奴才小金给辅政王、辅政王妃请安。”
沉曦看了他一眼,“起来。”
酒砂也微微颔首, “起来吧。”她打量着小金, 看这模样是宫中内侍,沉曦应当认识。
小金起身后拱了拱手, “主子请辅政王殿后一聚, 顺便带上一人。”
酒砂猜测, 他的主子十之八-九是圣上, 元德帝今
也过来灵隐寺了?可还要带上一人?带谁?带她吗?酒砂如此一想,心中未免忐忑。
沉曦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小金不急不缓, “奴才在这儿恭候,劳驾辅政王了。”他说完往后退了三步,恭敬立在廊柱边上,低头不语。
酒砂疑惑地看向了沉曦,沉曦没有说话,带着她往回走。
酒砂低声问,“圣上要见谁?”
“暖暖。”沉曦道。
酒砂心一惊,元德帝是要见暖暖?他要见暖暖那岂不是…他知道了暖暖的身份?那沉曦的呢?沉曦的身份他也知道了吗?
“放心,迟早要见面的。”沉曦淡定道,这才是帝王的手段。
二人到了罗汉殿后,酒砂借口困乏了,让暖暖陪她回厢房休息,暖暖有些舍不得走,十八罗汉神态各异,威仪叱咤,她看得新奇,出殿前还念叨着下午再让慕
哥哥给她讲罗汉故事。沉曦也寻了借口将酒陌带走了,说是为他引见灵隐寺方丈刳心大师。
四人到了廊下,小金静候已久,恭恭敬敬地将一行人领到了小慈殿后一隐蔽院落。
入院后,沉曦让三人在院中等候,他先行入内。
屋内,元德帝身穿白色杭缎直裰,负手立于窗前,身形
拔消瘦。
沉曦行了一礼,元德帝也没有回头,淡声道了一句,“辅政王让朕好等。”
沉曦微微低头,“臣之过。”
半晌,元德帝才转过身子来,审视着他,“你可有话要说?”
“臣无话可说。”
元德帝自嘲一笑,“辅政王知道,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滋味吗?”
“臣曾经知道。”
“曾经?那你知道朕现在心有多难受吗?”
沉曦寡淡一笑,“圣上岂会一无所有,您有这天下。”
“可是除了这天下,朕一无所有了。”元德帝闭目,年轻的脸庞
是疲惫。
沉曦默了默,“圣上恨吗?”
元德帝睁眼,眸中一片清明,“初时知晓,恨得死去活来。”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欺骗他。他敬重的父皇,敬爱的母后,他们的戏一演便是二十年,骗过了天下人。他曾经以为他们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家三口,可现如今才发现,他和母后不过是两个彻底的外人。
他多想问问他,他临行前的那一句——他是他的骄傲,这句话是出自他的真心吗?还是只是为了安抚他?他痛恨他的偏心!他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只给了他江山,余下的所有全都给了沉曦,甚至连所有的后路都为他铺好了,还处处钳制着身为帝王的他,这叫他如何能不恨!
“那现在呢?”沉曦缓缓问道。
“也恨,不过深埋于心。于公,朕不能没有你;于私,朕只想杀了你。”元德帝并无隐瞒,实诚道,“可是,朕首先是一国之君。”
太上皇的安排使得他受了沉曦的牵制没错,可也断了沉曦的后路,让沉曦余生只能对大
朝俯首称臣。他杀不了沉曦,沉曦也夺不了位。太上皇可谓用心良苦,撇去偏爱的私情,他其实是为了天下子民着想。
他仔细想过,若他天下无敌,那他便为所
为,此乃为帝者大忌。太上皇的御书房中有挂联一对: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八字时时刻刻警醒着他。如果总是顺风,他的翅膀便会变得柔软,只有逆风,翅膀才能变得坚硬,扫平一切障碍,沉曦便是他的逆风。
沉曦微讶,心中第一次忌惮元礼承,原来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成长。片刻后,沉曦跪下,行了大礼,缓声道:“臣誓死捍卫大
朝江山。”
元德帝垂眸,“辅政王,请起。”二人于意境中言和。
沉曦起身,微垂首立于一旁,“圣上,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
“以前的您优柔寡断。”
“现在呢?”
“优柔果断。”沉曦
角一弯,“臣知道圣上已对我起了杀机。余生,我也将随着您的逐渐强大而活在诚惶诚恐之中。只是,有一句话想提醒圣上。”
“辅政王请说。”
“臣并非您的敌人,臣亦从未想过要掌控圣上。”
“辅政王不防直言。”
“圣上要小心的,是想要掌控您的人。”
元德帝微敛龙目,没有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元德帝温声开口,“她呢?”
“圣上问谁。”沉曦垂眸,面容恭敬。
元德帝
角一勾,知其试探之意,道:“自然不是问不该问之人。”
沉曦微笑,“臣觉得此时并非相见的最佳时机。”
“为何?”
“圣上和她长得太像,臣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
“朕看了画像,确实有五分相似。”元德帝淡淡一笑,“辅政王不必担心,你府上戒备森严,我安
不入耳目,暗卫也难以查探。这画像,是先前从叶府叶慕
处得来的。”
“多谢圣上提醒,臣
后定当注意。”
“既然不便,那便下次吧。”元德帝淡淡道,也不勉强。
“谢圣上。”沉曦转身离开,
线微抿。
“白思蓝,你准备秋后何时问斩?”元德帝问道。
“暂定本月二十。”
元德帝想了想,“白思蓝是前朝的唯一希望了,此次问斩,定会惊动所有前朝余
。朕有一计,可愿一听?”
“圣上请讲。”
“三
后发急诏,就说白思蓝罪孽深重,将其问斩之
提前至初五,两
后问斩。时间如此紧急,前朝余
定会
了阵脚,到时便可一网打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沉曦犹豫了一瞬,“圣上英明。”
元德帝看着他,眸
深沉,“白思蓝问斩过后,不可再活过来了,你可明白?”
“此事臣定会妥善处理,不让圣上担忧。”
元德帝颔首,“若无其它事,便先退下吧。”
“臣告退。”
如元德帝所言,三
后朝廷突发急诏,将白思蓝问斩之
提前至初五。
初五那
,果真来了不少人劫刑场,刑场一片血腥混乱,最后埋伏的御林军们将前来劫刑场的前朝余
全部抓获,他们落网后,白思蓝当场问斩。
可是问斩过后,却突然从市井中传出了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前朝太子当年并未在火场中丧生,他大难不死,逃出生天,并在二十年前生下了一个儿子!前朝的皇太孙,今年已及弱冠,
落民间,文武双全!这个消息,无疑在帝都中惊起了千层
!前朝之人仿若绝处逢生,斗志更加
昂,当朝百姓则心惊胆战,唯恐他们在皇太孙的带领下揭竿复国。
金碧辉煌的太和殿上,文武百官面色深重,噤若寒蝉。
沉曦抿
不语,难怪抓到的人比想像中要少,原来他们还有后计。救不了白思蓝,便抛出最后的希冀,只是他们还不敢让酒砂姐弟二人的身份暴
出来,便谎言说皇太孙今年已及弱冠,以免让人怀疑到今年十六岁的酒陌身上。
元德帝冷嘲一声,睥睨群臣,“前朝早已
沉大海,如今苟延残
报出一身份未明的区区小儿,便让尔等如此诚惶诚恐?”
“正是,圣上所言如是。”一文臣踏出其位,中气十足道,“前朝已如
沉大海,偶有残辉幻现。我大
朝如今正如朝
初升、百卉萌动、利刃新发,又何惧这落
、残树、断匕!”
“文尚书说得在理!”又有一大臣附声道,“目前尚不知前朝是否确有遗孤尚存,他们有此一说,可见前朝太子已于壮年身死,至于那遗孤便算真有,也不过一区区小儿,不值一提!”
很快,群臣跟着附和,说得口沫横飞,仿佛那前朝遗孤在场,不用一刀一
,便能被他们唾骂至死。
沉曦沉默不语。
“辅政王。”元德帝突然唤他。
“臣在。”沉曦因位列百官之首,只径直上前一步,他反应迅速,仿佛刚刚并未走神,而是一直在认真倾听群臣之语。
“朕命你彻查此事。”元德帝道,前朝余
抛出来的证据,已能证明前朝太子确实在当年那场大火中金蝉
壳,至于他是否有遗孤,此事还有待调查。
“臣遵旨。”沉曦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
“白暮雪倘若还活着,冥寿该四十有七,男子十二便能为父,你可彻查年岁在三十五以下之人,为免前朝狡贼以女代为,可男女通查,其有可能丧父,也有可能寄养于人家。”元德帝高声道,“诸位爱卿,也可留心三十七年前是否有十岁左右男童
落至各家府邸,朕听闻那白暮雪自幼音柔貌美,也有可能扮作女童,若有想起一二,可前来通报。先前若有收留,不知者不罪,朕既往不咎,倘若今
起有瞒报丝毫,罪同连坐!”
“圣上英明!”百官们闻言,齐齐叩首山呼。
作者有话要说:
酒陌(抱住酒砂大腿):姐姐我好怕啊!他们都要来抓我肿么办!QAQ
酒砂(抱住沉曦
身,摸了摸肚子):你是前朝皇太孙,我怀的是当朝皇太孙,我应该没事。怕怕。
沉曦(抱住酒砂):娘子莫方,我有爹,我爹是太上皇。
酒陌:那我爹呢?请问前朝的太子还有用吗?
某郡主:郎君你别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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