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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仙子
  永业二年,帝都降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初雪, 落势急切, 连下数, 多地并发灾情。镇国将军府由封夫人牵头, 于城外设棚施粥, 分发棉袄等御寒衣物,善举扬名,得百姓夸赞。

 那年封晏九岁, 苏氏逝世两年, 他整整两年未开口说过话, 封夫人变作常伴父亲左右的刘氏, 还给他添了个妹妹。父亲重视大哥, 疼爱妹妹,似乎独独忘了住在偏院的他, 又或是刻意忽视。

 底下侍候的也因为他受冷遇而不尽心,暗中克扣他的吃用为己用, 幸而有一回教刘氏撞见狠狠惩治, 才免了他越发落魄处境。而后便只有看似冷漠的刘氏偶尔探望,给予几分温暖, 那次施粥也一并带上了自己。

 而那一, 也恰是苏氏的忌

 他记得到午后黄豆大的雪子变作冰雹, 砸在篷布上发出咚咚声响,又急又冷。刘氏怕他受冻,便着了马车先送他回府。

 路上积雪厚重, 马车行得极是缓慢,护送他回去的嬷嬷是新来的,偶尔瞟向他的目光怪让人不舒服,待马车靠近山林之时机警地以方便为由逃了。

 风雪渐大,他仗着身形小灵活避过了来搜寻他的山匪,而那嬷嬷赫然在那些人当中,专是带着那伙人堵在自己回府的路上,好几次差点被抓着。离得最近的一回他躲在大雪覆盖的灌木丛中,那些人的刀剑在自己身边捅来捅去,万幸只划破衣裳…

 他拼命奔逃,一路上,氅衣不知丢在了哪,衣裳被划破的地方出深长的口子,被雪水浸,冻得骨头都在打颤。他不知跑了多久,随着天色暗沉下来,早已分辨不出身在何处,累得连身后是否还有追兵都不顾一头就栽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对上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后者见他睁眼眨了眨那杏眸出欣喜,“你醒啦。” 那小脑袋两边扎了个双平髻,两侧还有些许柔软的发丝垂于前,一袭上好天蚕丝制成的粉红锦裙,粉雕玉琢,像极了那人故事里说的小仙子。

 小小玉白的手在他尚看着屋中陌生陈设没反应过来之际搭在了他额头上,“万幸没事,就不用请大夫,寒山寺离城里远着,阿娘说大夫不好来呢。”

 封晏怔怔看着面前不过三四岁的小娃娃,目光却停留在了她摩挲自己手背伤处的小手上,与那双澄澈眸子相对,并无预想中那些被称为病态的反应。反而有源源不绝的暖意从那小手上传递,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小哥哥疼么?”小仙子蹙着眉心,脸色在寒夜中稍显苍白。

 封晏僵着身子摇头,似乎没有了知觉,只直直盯着她看。半晌,迟疑问道,“我是…死了么,你…是天宫的小仙子么?”

 时隔两年,封晏再次开口,换来的是林瑶眉眼弯弯的甜笑。“小哥哥没有死,是我发现的哦,小哥哥是遇上坏人了嘛?”那笑眸中带着一丝兴奋与好奇。

 “小姐,您身子不好,这人身上那么脏不定带什么病,传给您就不好了!”旁边婆子褶子都皱到了一块儿劝道。

 封晏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狼狈泥泞,与瓷娃娃似的林瑶作比,当即收回了手来,怕给人脏了。

 “小哥哥洗洗就不脏了。”林瑶托着脸颊眨巴着明亮的眸子一脸期盼,“阿娘说你穿得好,家里人可能正找呢,让人打探去了。等小哥哥洗香香得跟我玩好不好?”

 可等他被洗刷完,小仙子却不见了。在他找了许久后才有人发现告诉,那是林知府家的嫡女,因为心疾发作被林夫人着急带了回去。而林夫人原本就是带林瑶来向了然大师求治的,可惜,了然大师云游去归期不定。

 他在寒山寺等了三天,没等到小仙子回来,等到的是一脸寒霜的父亲。之后,他教父亲了一顿鞭子罚房内思过,两人再无集,直到十年后书局重逢,却相逢陌路。

 “姑娘,你还好罢?”他扶住了身子陡然后仰的少女,看着那血褪尽的一张脸,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莫惊着她。

 她稳住身子,冲他颔首致谢,“多谢公子。”大抵是察觉到他凝落在自己按的手上,笑着解释道,“生来带的毛病,不过大夫说心悸的时候在这处会缓解许多。”

 虽是面容苍白,可那一笑犹似当年。

 他在她的记忆中泯然于众,而她却成为他心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敢轻易惊扰,却也因此错失,眼睁睁看着她与大哥定下婚约…

 封晏坐在寒山寺的禅房中,正是十二年前他与林瑶初遇的地方,而佛龛前供奉牌位的地方空,只余下前面手抄的经书摞成厚厚一叠。

 “多不见封施主,施主的情况似乎不大好。”智明法师看着房中打坐修禅的人,拧眉道。他与封晏相十数年,只知他心有执念,不知所执为何,然眼下看却是比前些时候闭门抄经还要阴郁几分。

 “施主入我门时不短,当知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封晏阖眸敛去:“若执念是她,我当背负一辈子…也甘之如饴。”

 智明摇头离去,总是有些可惜,然情之一事,他不懂得,更是无从说起。

 待封晏回到将军府已是夜里,府内已经点灯,他迈入苑中就见兰香神色着急地候在那,见他宛若见了救星,连忙请上前来含泪道。“二少爷您可回来了,月渎,月渎她快不行了!”

 封晏闻言骤然沉眸,顿声道:“领路。”

 兰香在前面引路,急急推开了别间房门。月渎躺在上,两边脸颊肿得高高,泪痕未干,见着他复又捂着口无声啜泣,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苍白模样,却教脸上红肿坏了画面感官。

 “月渎回来就一直哭,方才还昏过去了,一直捂着口说疼。”兰香在一旁焦急说道。她们是下人,虽然是二少爷的大丫鬟,可在府中俱是不受重视,一耽搁就怕没了命。

 封晏的目光落在月渎脸上,“这是怎么回事?”

 “是今儿早上在书房,月渎…”

 “是奴婢失言惹了二少不快,理应受罚。”月渎眉头深深蹙起,作势就要起身给封晏行礼,被后者抬手虚隔着制止。

 她垂眸,这神态姿势她描摹画中女子多年,自是清楚如何方能让主子触动,尤其在得知那女子的身份后,愈是得心应手扮作心绞痛的样子,“是奴婢逾矩,二少今儿还是不肯喝药,奴婢自作主张搬了二少爷,孰料…引得二少大发脾气,才…”

 封晏教面前女子垂眸落泪的模样微微晃神,然也只是一瞬,便听清了话,心倏地一沉。思及昨个,想来娇娘是未原谅他把气撒在了月渎身上。

 “我找大夫给你看看。”

 月渎抬眸,水光盈润,“多谢二少爷,只是奴婢卑,哪用得着大夫看。”说罢,又想起身,“奴婢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您还是去二少那…免得教二少多想。”

 封晏敛眸,盖下一片深,吩咐道,“你且歇息两,待会让长安请大夫过来。”话落,便携着寒凉之意出了门。

 在其身后,月渎赤着脚从上走了下来,直直走到门边,眸光深情地凝着封宴离去的方向,将从书房那取回的小锁紧紧攥在手心,神鬼不觉。

 月曳地如水,空气中浸润寒凉,入夜后的秋意更是深沉。

 封晏缓缓行到寝房前,停驻,他想了整整一,却不料最后念头都化作一人,即使修禅似乎…也不住心中猛兽,愈是克制,愈是不受控制。

 那双漆黑眸中一丝苦笑将那些阴郁全部收敛起,正伸手,却忽见里面的烛火倏然熄灭,那手便僵硬地抬在离门板一寸距离处良久,倏然垂落。

 这一夜,封晏是在书房睡的,翌便教兰香取了被褥衣裳住进了书房。沈如意捏着先前编好的同心结穗子,再度收回了盒子里红了眼眶。

 二人分房而居的消息传出,府中人人都知道二少爷和二少冷战,一个避着一个走,竟甚少看到两人在一块的时候。底下自是免不了暗中议论,也不知哪个说起的,道是大少爷回来的缘故,又让人想起被下的传闻来。

 这时机着实感得很,要不然之前还如胶似漆的两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流言传入卢氏耳中,对沈如意那是堵心得很,再加上遗失玉佩一事,憋着劲儿想火儿,自然就挑上了沈如意去。

 这厢,她方入了苑子,就看见沈如意躺靠在檐下晒太阳,神态慵懒,瞥见她因为光线眯了眯眼瞧,看在卢氏眼里那就是勾人的劲儿了,心中更是厌弃。

 “大嫂。”沈如意淡淡道,因心中郁结,并没有心思应付。封晏在书房住了五,她就未有过一个安稳觉,所幸因为封晏在府里不受重视的缘故,她便赖在苑子里不出也省得教人看热闹了,却防不了有人找过来。

 “弟妹心可够大的。”卢氏意味不明地开了口,嘴角勾着一抹嘲讽。

 沈如意懒懒哼应一声, “不大点儿怎么过日子,你说是不是大嫂?”她二人说句难听的,现在这情形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了,也没好哪儿去。

 “你…”卢氏教她一堵,暗骂了句牙尖嘴利,后瞥见一名丫鬟拿着什么走了过来,其中一物还甚是眼

 “小姐,奴婢将这穗子穿上,替您送过去可好?”红隙捏着一块麒麟玉,底下坠了同心结的红穗子随着风一摆一摆,却蓦地教人抢了去。

 “大少…?”

 作者有话要说: “好你个沈如意,吃着碗里看锅里的下胚子,你还要不要脸了!”卢氏一把攥掉了穗子牢牢护着玉佩,指着沈如意气急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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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了一下女儿叫小哥哥的样纸,嘤~两小只初遇的时候,女儿四岁,封小二八岁~ PaoPa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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