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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姑娘, 郑家二公子他…”丁香言又止, 挡在门边,不让南文英进去。

 南文英着丝纱帷帽及膝, 既期盼又好奇, 探身往里窥:“丁香, 屋里怎地不点灯,二郎到底来了没有?”

 屋廊前的壮汉忙于邀功:“来了来了,姑娘要的俊俏小生, 一来来俩,都在屋里老实待着, 就等姑娘验货了。”

 南文英吓一跳, 被他的话惊得恼怒成羞:“你是何人, 休得胡言语!”

 丁香立刻呵斥壮汉,扔了五十两银子赶走他,壮汉不肯走, 嫌银子少:“你让我逮人,我帮你逮了俩,怎么就给这点银子?”

 丁香只得又给五十两:“快走快走!”

 那几个壮汉这才笑嘻嘻地离开,为首的那位走前不忘巴结丁香,指了戴帷帽的南文英说:“以后小娘子有事情吩咐,劫人也好,打架也罢, 只要不涉及人命, 尽管喊俺们。”

 南文英气得浑身发抖, 质问丁香:“你从哪里找来这些地痞无赖?”

 丁香跪下去,战战兢兢:“姑娘让到府外找可用的人,可我哪认识什么可用之人,便托家中做香料生意的堂哥寻些人手,他信誓旦旦说这些人靠得住,所以我才…”

 南文英双手紧攥,都咬破。

 她母亲已经准备替她物夫君,说亲的事,迟早会来。无论母亲为她挑选的夫婿有多富贵,她也不想嫁,因为她心里想嫁的郎君只有一个,

 偏偏母亲看不上郑家,说他家没有祖宗根基,即便出了驸马与郡主,也算不得世家大族。加上二郎双腿有疾,母亲更加不屑,连说亲都不愿意。

 她心中郁结,实在没法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见一面,说说话就好,没有旁人,就只他们两个。她不求旁的,只求在七夕佳节与他相会一次。

 南文英心里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看着地上磕头请罪的丁香,骂也不是,打也不是,毕竟今夜种种皆是因为她的吩咐,怪不得旁人。

 半晌,南文英叹口气,将丁香扶起来:“你瞧瞧你,头都磕破了,别人要是看见,还以为我打的你。”

 丁香哭着不说话。

 事已至此,南文英早已猜到那群壮汉是如何将人“请”过来的,此刻她反倒不敢进屋了,拉着丁香到旁边,小声问:“他们说抓了两个,除了二郎,还有一个是谁?”

 丁香哭道:“姑娘,郑二公子不在屋里,两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南文英一愣,心中最后那点子希望彻底粉碎,沮丧之余,回过神忽地又觉得庆幸。

 二郎身子弱,哪经得起那群地痞的折腾,还好他没来。

 南文英吩咐丁香:“屋里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你进屋去,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票做补偿,赶紧将他们送走。”

 丁香擦掉眼泪,打了灯笼进屋。

 屋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丁香蹲下去,刚准备将银票到两人怀中,忽地有谁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笑道:“一百两哪够,至少得万两黄金。”

 灯笼略过地上昏的人,光亮照晃,丁香看清说话人的面庞,惊恐万分,吓到叫出声。

 屋外,南文英听到丁香的叫声,以为是屋内人不肯罢休,连忙闯进去,喊:“一切事情好商量,你们不要为难我丫鬟。”

 令窈提过丁香手里的灯笼,照亮自己的脸,笑眼弯弯:“南姐姐,好巧呀。”

 南文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怎么是你?”

 顷刻。

 屋门哐当一声关紧,屋内重归黑暗。

 少年仍保持昏的姿势,他困惑不解地问:“你认识她们?”

 令窈双手抱住后脑勺,懒懒地往他身上一躺:“认识。”

 “既然认识,她们为何要劫你?”

 令窈啧声:“你没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吗,她们劫错了人。”

 少年趁机揶揄她:“她们要劫的是郑二郎,你间挂的玉牌分明写着郑二,难道你不是郑二郎吗?”

 令窈轻掐他一把:“你管我是谁。”

 少年任由她掐,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郑家二郎,但我知道今晚你是青黛。”他摸索着凑近,问她:“青黛小少爷,现在怎么办?”

 令窈被他一声“小少爷”逗笑,转过身,手肘撑他前,问他:“空青小奴仆,什么怎么办?”

 少年并未被她话里的小奴仆三字冒犯,反而觉得悦耳,问:“她们来了又走了,谁来放我们出去?”

 令窈笑道:“你怕了?”

 少年反问:“你不怕?”

 令窈单手托腮,另一只去抚他面具上的纹路:“刚开始被劫的时候有些怕,后来见你与我一块,心中惧怕又消了些,现在看清此番劫人的主谋,彻底不怕了。”

 少年呼吸焦灼。

 她的手明明落在他面具上,他却依旧能感受到她的指尖柔软温暖。仿佛是被她抚摸面庞,少年连双颊都滚烫发起来。

 令窈见他许久没动静,隔着面具点他额头:“你倒是说话呀。”

 少年忙地掩饰自己的羞意,随意抛话:“她们明明都要放我们出去了,你为何故意让她们瞧见你的模样。”

 令窈笑声清脆:“为了好玩。”

 “好玩?你不怕她们为了掩盖事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

 令窈推开他:“你这人怎么老是尽想些打打杀杀的事,换做是你,难道你会为此杀人?”

 少年沉思半刻,将她的玩笑话当真,语气铮铮,答道:“为防事情败落,斩草需除。”

 令窈嘲他:“你好狠的心。”

 少年以为她要疏远他,赶忙去拉她衣袖:“你别当真,我只是说说而已,做不得数。”

 令窈噗嗤笑一声,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贬你。”

 少年松口气:“哪用拿心狠二字夸人的,可见是在贬我。”

 令窈语气认真:“我家先生说过,无毒不丈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狠点没什么不好,只是莫要误伤无辜。”

 少年忙忙点头,笑道:“你家先生倒是个妙人,旁的教书先生,断不会教这些。”

 令窈笑:“确实是妙,就是子冷了些。”

 少年反倒安慰起她:“子冷不打紧,只要能教书育人,便是位好老师。”

 两人说着话,话偏到十万八千里外,回过神,少年咦一声,忽然问令窈:“你现在是不是不想出去?”

 令窈嗔他:“被你看出来了。”

 少年:“你想让她们着急,对不对?”

 令窈唯恐天下不:“对。实不相瞒,刚才那位后进屋的姑娘,是我哥哥的爱慕者,今夜七夕,她肯定是想绑了我哥哥与她相会,没想到巧成拙,劫错了我,以及你这只呆头鹅。”

 少年摸摸后脑勺,他怎么就成呆头鹅了?

 他提醒她:“万一你打错算盘…”

 令窈毫不慌张:“她虽看我不顺眼,但还算有分寸,你且放心,我们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就是在此关上一夜。”

 屋外。

 南文英久立,自屋内逃出来时的震惊神情仍未消退,耳边嗡嗡作响。

 丁香急得不行:“姑娘,现在如何是好,他们劫谁不好,竟劫错了那一位。”哪怕是劫错郑家其他公子姑娘也好,偏偏动到最不该动的人身上!

 郑家若是寻来,小郡主一闹,传到汴梁去,那还得了!

 劫持皇亲国戚,轻则一人问斩,重则门抄斩。

 南文英何尝不知道事情的严重,顾不得被令窈看了笑话的羞感,当机立断,吩咐丁香:“去请哥哥来。”

 不多时,南康泽风尘仆仆而来。

 他在路上已经听完原委,此时见了脸焦急的南文英,别的没说,只一句:“你立马离开,旁人若问起,只说今晚你不曾出府。”

 南文英:“兄长。”

 南康泽摇头:“快走。”

 南文英只得带着丁香离开。

 南康泽站在屋外,思忖数秒,旋即端起烛台,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看到懒懒歪在地上的令窈与一陌生红袍少年,对于他的到来,她似乎并不惊讶,一张鹅蛋小脸不怒不恼,反而冲他笑:“南世子,别来无恙。”

 南康泽上前将她扶起:“你受累了。”

 令窈不让他扶:“南姐姐呢?”

 南康泽面有愧意。他本以为令窈会大哭大闹,不成想她竟淡定如斯,反倒叫他没了主意。

 若是哭闹,总有个由头哄,就怕她不哭闹,连哄的由头都没了。

 南康泽将话题转移:“郡…”

 令窈呵住他:“今晚我是郑家小郎君。”

 南康泽这才注意到令窈身边戴面具的少年,他看清她一身男装打扮,立马明白过来,笑道:“是,郑公子。”

 少年低声问令窈:“他也是你认识的人?”

 令窈:“他是刚才那位姑娘的兄长,替她收拾烂摊子来了。”

 两人的说话声不大不小,刚好够南康泽听见。南康泽无奈,腆着脸尴笑:“这位公子是?”

 少年不答话。

 令窈张嘴就扯话:“你别管他是谁,他无端受牵连,因为太过吵闹,被你妹妹毒哑了嗓子。”

 少年身形一顿。

 不等他出声,令窈攥住他手,眸中是疼惜,痛心疾首地指责南康泽:“可怜他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成了哑巴。”

 少年无语凝噎。

 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会做戏的人。

 南康泽也看出来了,没敢点破,配合她做戏:“都是唯唯的错,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替唯唯偿罪。”

 令窈不知从哪里变成一瓶小药丸,递到南康泽面前:“他成了哑巴,那你也成哑巴罢。”

 南康泽犹豫,伸出手接过:“好。”

 少年急忙阻止:“且慢。”

 南康泽已经一口下。

 少年看向令窈:“我没有变哑,你为何骗他?”

 令窈气他没出息:“谁准你开口讲话的?”

 南康泽抬手平揖:“郑公子赏的药丸,吃起来比还甜,纵使变哑,我也无怨无悔。”他笑着说:“更何况郑公子菩萨心肠,怎舍得将人毒哑。”

 少年这才恍然,她给的不是毒药,而是糖丸,伸手想取她手里的小瓶。

 令窈不给他,从小瓶里倒出一颗糖进自己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骂:“你这个傻子。”

 也不知道是在骂少年还是在骂南康泽。

 两人皆赔笑。

 南康泽正准备将话说开,忽地身边随从跑进来,急得头大汗,道:“世子,不好了,郑家的人将这里团团围住,现在郑三郎和郑四郎正往楼上来。”

 南康泽始料不及。他万万没想到,郑家的人竟来得如此快。

 南康泽皱眉问:“他们报官了吗?是官府的人找过来的吗?”

 随从道:“不是官府找来的,是郑家二公子指明要往居阁来寻人。”

 南康泽没有心思顾及郑嘉和如何得知小郡主藏身之处,此刻他只想息事宁人,转身求令窈:“今夜的事,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唯唯一次,好吗?”

 堂堂南侯府世子低声下气地央人,卑躬屈膝,只差直接跪到地上求。

 令窈感慨,得亏南文英有个好哥哥。

 眼见郑家的人就要闯进来,脚步声踏踏,南康泽还想再说些什么,反被令窈拽了衣襟,她一个小姑娘,气势如云,伏到他耳边,笑声顽劣:“我若卖你个面子,你拿什么回报我?”

 南康泽毫不犹豫:“但凭吩咐。”

 郑嘉辞和郑嘉木踹开屋门时,屋内并未出现他们想象中的哭声与眼泪。

 郑嘉木:“大胆狂徒,还不快放了…”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去,问:“你们在斗茶?”

 一张圆形桌,两端坐着南康泽与红袍少年,令窈端起茶杯,俨然一副品茶的悠闲模样,见了郑嘉木等人,故作惊讶:“三哥哥,四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郑嘉木长吁一口气,迈进屋情绪激动:“我还以为你被人掳走了!原来躲这里看人斗茶,大家都要急疯了!尤其是二哥哥,他脸都吓白了。”

 南康泽彬彬有礼对郑家兄弟作揖:“两位公子多虑,临安城内向来平安,哪会发生什么掳人的事。”

 郑嘉木拍口,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余惊未定,没再说什么。

 倒是郑嘉辞,一双长眼微敛,若有所思:“南世子怎会出现在此?”

 南康泽:“路上巧遇,相约斗茶。”

 “哦,是吗?”郑嘉辞没有继续质问,笑着走到令窈身后,抬手轻敲她脑袋,语调玩味:“稚童贪玩,今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南世子海涵。”

 南康泽:“三郎客气。”

 令窈捂了脑袋,还没喊疼,郑嘉辞拎起她往外提:“还不快走?”

 郑嘉木也说:“快走罢,大家都在等你。”

 令窈也准备离开,余光瞥见红袍少年,她同他相识一场,今晚的事连累他,她不能不告而别。

 “你们先下去,我随后就来。”

 郑嘉辞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郑嘉木跟过去:“三哥,你同她置什么气,人找到就好。”

 郑嘉辞没搭理。

 南康泽心中石头落地,不想久留,随即匆匆离去。大家都走掉了,屋内只剩令窈和少年两人。

 她坐到他身旁去,道:“累你受惊,辛苦你陪我顽一场”

 少年问:“这里顽完了,我们继续去吃茶吗?”

 令窈语气愧疚:“我要回家,不能继续带你去吃茶。”

 少年颇为郁闷:“可我才吃半个油蒸饼,你说好要带我吃遍临安城所有酒楼食肆的。”

 令窈只好说:“下次。”

 “下次你赖账怎么办?况且我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年才会重游临安,到时候你肯定忘记我了。”

 令窈拿起桌上的鸳鸯花灯,分给他一只:“我们俩个一人一只,下次你来临安,用这个做凭证,就算我忘记你,一看到它,也会立马想起来。”

 他始终不曾戳破她的女子身份,即便是刚才她两位哥哥来寻她,也没有点明她是女儿身。他乐得装糊涂,提了灯假装迟疑:“鸳鸯是情投意合之物,你我皆是男子,用这个做信物,似乎不太合适?”

 令窈脸一红,伸手就要夺回花灯:“那算了。”

 少年不放手,笑道:“我说笑而已,用这个做信物,再合适不过。”他想起什么,试探问她:“你还没看过我的模样,要我取下面具吗?”

 令窈先是说好,而后又摇头:“不看也罢。”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她作甚在乎他长什么样?

 她惦记外面等她的人,从少年怀中拿回她的玉像面具,拎着灯就往外面跑:“有缘再见。”

 少年取面具的动作戛然而止,来不及同她告别,视野中已不见她的身影。

 须臾。

 他郁闷叹口气,摘掉面具。

 少年干净漂亮的脸出来,浓眉大眼,明亮清澈的眸子,仿佛代表世间一切无忧无虑的美好。而此刻,这份不谙世事的意气风发里多了一抹沮丧。

 他喃喃念叨:“怎会连看我一眼都不要?”

 郑家的人手车马堵在居阁前,急着过路的人纷纷抱怨。

 令窈一奔到楼下,就被郑令佳抱进怀里,兄弟姊妹围着,除三房兄妹外,其他人皆嘘寒问暖,就连郑令婉也多问了两句。

 此地不宜久留,郑令佳连忙让人出发,她指了郑嘉和的马车说:“卿卿,你还没和你二哥哥报平安,正好同他一块坐马车回去罢。”

 令窈应下,一股溜走到郑嘉和马车前,刚掀了车帘,郑嘉和便伸出手扶她:“卿卿。”

 令窈顺势踩了杌子攀上去:“哥哥。”

 她还没坐稳,前面飞南就已驾车往前。

 还好郑嘉和抱住她,她才没磕到头,气冲冲地问:“飞南,你会不会驾车!”

 飞南最是护主:“郡主同别人斗茶玩乐,可怜我家少爷急得焦头烂额,差点咳得旧病复发。”

 令窈一怔,抬眸看郑嘉和。

 他惨白的面容略显疲倦,清俊眼睫微微垂下,有意用笑声遮掩咳嗽:“卿卿莫听飞南胡说。”

 令窈不忍看他,撇开视线,低声说:“都是我不好。”

 郑嘉和握了她的手搭在掌心:“不,是哥哥不好,哥哥没能照看好你。”

 令窈倔强揽错:“是我贪玩,让哥哥担心了。”

 他不再同她争夺谁对谁错,一只手拨她顶上松动的发冠,一只手揽她后背轻拍:“卿卿平安无事便好。”

 风吹动车帘,夜光影浮动,令窈眨着眼往上看,半明半暗中,郑嘉和神色恍惚,仿佛心有余悸。

 他如此紧张她,生怕她丢了吗?

 令窈侧头靠进郑嘉和怀里,轻声问:“哥哥,倘若今我不是与人斗茶玩乐,而是真被人掳走…”

 郑嘉和的手落下来盖住她的:“天涯海角,我都会将卿卿找回来。卿卿不得再说这种话。”

 令窈抿抿嘴,耳朵酥酥麻麻。

 被郑嘉和关心可真好,他嘴里的漂亮话一句比一句好听,即便不知真假,她也愿意听上万遍。

 前世他怎么就不肯同她说上一两句呢?

 七夕夜,前半夜欢喜,后半夜惊吓。郑家兄弟姐妹回到府时,家中长辈大多已经歇下。

 郑令佳做主,为免令窈挨训,瞒下闯入居阁寻人的事。

 令窈折腾一整夜,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在马车上枕着郑嘉和的腿睡了过去,待回到碧纱馆,更是睡意朦胧,连鬓鸦提及孟铎送东西过来的事都没在意,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已是第二

 老夫人和大来探,原来是郑令清跑去老夫人面前告状,说了昨夜居阁的事。老夫人关心则,联想到从前家中姊妹被掳的事,叮嘱令窈两月内不能再私自出府。

 令窈送走老夫人和大,陷入忧郁。

 两月不能出府,简直晴天霹雳。

 都怪南文英。要不是她,她哪会被足?早知道就不做这个好人了。

 鬓鸦见令窈闷闷不乐,有意逗她开心,端了瓷钵上前:“郡主,这是昨夜孟先生送来的。”

 令窈瓮声瓮气:“是什么?”

 鬓鸦让令窈自己揭开瓷盖:“你看了便知道。”

 令窈往里一探。

 是只小蜘蛛,经过一夜耕耘,结出张又正又圆的网。

 民间旧俗,七夕夜抓只蜘蛛拿瓷器盛起来,第二天一早看它结的网,看是否“得巧”

 她都差点忘了,得亏他记得。

 瓷钵里的蜘蛛网圆润周正,再没有比这个更得巧的。

 令窈面上又高兴起来,鬓鸦笑道:“看来以后郡主的姻缘,定是天作之合。”

 令窈笑着不说话,趴在案上看蜘蛛结网。

 临安城门口。

 一个红袍少年立在墙下,手边一盏鸳鸯花灯。

 随行的人浩浩等在马车旁,无人敢上前劝他。直至城门口出现近侍三七的身影,少年的脸上才有了表情,迫不及待上前问:“事情打听得怎么样?”

 三七着气,笑道:“打听好了,郑家有五位姑娘。”

 少年问:“昨晚同我吃茶的那位排行第几?”

 三七蔫了声:“不知道。”

 少年皱眉。

 三七又道:“但是我打听到这个郑家就是我们大嘴里常提到的那个郑家,大同这位郑家大是姐妹。”

 少年惊讶:“是我从未见过面的那位小姨吗?”

 三七:“对。算起来,少爷还是这家的表少爷呢。”

 少年喜上眉梢,“这样一说,我是她表哥。”

 三七试探问:“少爷要去郑府认亲吗?”

 “不。”少年紧握灯柄,英气青涩的面庞神采飞扬:“认亲的事不急,我们先回家。”

 半月后,幽州穆府。

 穆府大老爷穆则政盼子心切,接到书信后,仍不见长子归来,同大王氏抱怨:“辰良这孩子,说了前到,结果今都未归府。”

 话音刚落,前头管家来传:“少爷回来了!” PaOPa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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