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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7章 官道是这样走的
  张行约向天亮见面。

 向天亮觉得好笑,同一单位的人,上级要见下级,居然不在单位里进行,而偏偏选择在茶馆。

 这不是附风雅,而是谈判,是较量。

 秘密不能在办公室里说,机关里的人事,基本上沒有秘密可言,如果能称得上是秘密的,肯定是见不得阳光的。

 向天亮应约而往。

 看着向天亮,张行久久的盯着向天亮,目光有点冷。

 “张局,别这么看人,这很不礼貌的。”

 茶已沏好。

 向天亮盘腿坐下,举起茶杯,很不礼貌的一饮而尽。

 张行翘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见笑了。”

 “但是,够卑鄙。”

 抓住别人的**并加以充分利用,的确是很卑鄙的的事,但正象周台安告诫向天亮的那样,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凭着卑鄙,你什么事都可以干,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因为卑鄙,在某个社会环境里,你就能畅行无阻。

 向天亮微微一笑,“张局,你好象也不太高尚吧。”

 “我玩你,玩的是政治,你玩我,玩的是卑鄙。”

 “一百步笑五十步,你觉得可笑吗?”

 在卑鄙横行的社会里,高尚们都在干嘛?沉默?逃避?抗争?守卫? 有多少高尚者,贫地、默默地老此一生,身后,才被人认为高尚…

 卑鄙和高尚,在当今的社会,是从道德、为人还是从奋斗和发展去界定它呢?

 总之。卑鄙与高尚是相对而言的,沒有纯粹的高尚,也沒有永远的卑鄙。

 张行忽然笑了,“向天亮,我对你认识不够呀。”

 “我也是,我也是对张局了解不够啊。”

 张行伸出了右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但很快松开了。

 “我是在和卑鄙小人握手。”

 向天亮毫不客气,“我是在和自诩高尚的伪君子握手。”

 张行无奈的笑了。

 人之初,本善,每个人都有着与生俱來的向善的本,哪个人不希望自己一生都做个善良的人,做个高尚的人,但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复杂的环境,复杂的社会使人难以洁身自好、独善其身,做不到出污泥而不染,做不成一个纯粹而高尚的人,造化常常为庸人所设计,以时间的驶來洗涤旧迹,仅留下淡红的血和淡漠的悲哀。

 “小向,你也别装什么无辜了,我托人查过,昨天打给你的所谓你朋友的电话,是在公用电话亭上打的,而且通话时间不到半分钟,但据许衡太说,你接电话的时间至少有五分钟,这充分说明,这个电话是假的,也就是说,你捏造电话而故意让许衡太听到,其实,所谓的朋友子虚乌有,是你精心设计的独角戏。”

 向天亮点着头,毫不掩饰的承认了,张行这个人够精明的,竟知道去查电话的來源,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让柳清清特意跑到街上去打电话,才沒有把她牵涉进來。

 “张局,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在这次人事调整及小金库清理中,你把我推到前台和一线,从一开始就准备把我当成牺牲品和替罪羊,先让我煽风点火,搅全局,然后你再出面,你不要否认,最后你会对我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你达到掌控全局的目的,而我却再也无法在建设局里立足。”

 张行也缓缓的点着头,“沒错,我承认,我原來是这么设计的。”

 “爽快。”向天亮也冲张行翘起了大拇指。

 “我承认,你很卑鄙,我也不高尚。”

 向天亮笑了起來,“张局,我向你学习了。”

 张行淡淡的说道:“你也不要怪我,这是环境使然,不选择你,也会有别的人來担当牺牲品的角色。”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踏着别人的身体上位?”

 张行看着向天亮,冷冷的说道:“为什么?你当我愿意吗,因为是残酷的现实让我这么做的,类似于这种高尚与卑劣、原则与潜规则之间的偏门,是越來越多,公家的东西大家都在拿,你拿不拿?玩感情的人才能泡到美女,你还老不老实?平时不干工作,关键时刻有钱,有人照样升迁,你还送不送礼?这个世界已经是骗子、嫖客和欺世盗名者的戏剧舞台,我不过是要实现黑脸和白脸的混合,公家的东西我也试着去顺,原则的东西我也试着去违,随便的女人也试着去调,官场的位置我也试着去拿钱砸…”

 说着说着,张行站了起來,激动的挥着手,手势竟和他母亲王子桂那么的相象。

 “自从进入官场,我就从來沒有安生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难以入眠,仿佛血在五脏六腑奔腾,从脊柱尾椎神经到大脑组织,通过皮肤一点一点地渗透出來,黑漆漆的像沼泽一样把自我湮沒,呼吸无法顺畅,头痛如影随形,心绞痛时而发作…在尝试那些违心的勾当后,我才明白,自己不是这块料,这种事情我干不來,我无法像不劳而获或欺世盗名者那样通过享受偷人后的快…可是,可是我已无法自拨,难以拯救自己,我需要更缜密的思考和精细的推理,才能越过这道体制的围墙,回归到原点那片干净的绿地,享受阳光的普照。”

 张行滔滔不绝,脸通红,向天亮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张行啊。

 “张局,你坐下说,坐下慢慢说。”

 张行坐回到原位,缓和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向天亮,你不要责怪我,你现在才刚刚入门,你以后也会和我一样的…是的,我并不高尚,我其实也很卑鄙,我的良心已经让我的罪恶得到了精神上的折磨和惩罚,但再也沒有人说我是个傻瓜,我学会了不拿白不拿,不敢白不干,不玩白不玩,我的心灵已难以安宁,我呼吸的空气已不再干净,我唯有继续这样走下去,能走多远就多远,不管成功或失败,我都再也无法把握自我…”

 终于,张行发完了,端着的一杯茶,仰着脖子一干而尽。

 “张局,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了。”向天亮由衷的说道。

 张行已经平静下來了,点点头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官道不好走那。”

 向天亮笑了笑,“这世上哪条道好走呢?”

 看着向天亮,张行问道:“你确认,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们的母子关系?”

 “你放心,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向天亮不想把柳清清和周台安牵涉进來,张行不是易与之辈,难保他将來不会报复,留一手,是最好的防范手段。

 “如果我不作妥协,继续现在的局面,并仍然把你当成牺牲品,你会把我们的母子关系公之于众吗?”

 几乎沒有丝毫的犹豫,向天亮应道:“必要的时候,我会的,我会让全清河的人都知道你们的母子关系。”

 “够狠的,比我狠多了。”张行微笑起來。

 向天亮也微笑起來,“沒办法,我在向张局你学习。”

 “但是,你一定愿意合作。”

 “合作?”

 “对,我和你之间的合作。”

 “我和你,我们有合作的基础吗?”

 “当然有。”

 “卑鄙者与卑鄙者的合作?”向天亮笑着问道。

 “这并不重要。”张行也笑道。

 “说來听听。”

 张行道:“你捏着我的死,我拿你沒有办法,你是主动的一方,我是被动的一方,另一方面,我是你的上级,只要我坐稳局长的位置,你就可以在建设局不断的进步。”

 “张局,我捏着你的死,你能对我放心吗?”向天亮问道。

 张行点着头道:“关于这一点,我是绝对的相信你,相信你的政治良心。”

 “哦,你对我这么相信?”

 张行微笑道:“你和老局长及于飞龙之间的故事,充分证明你是个值得信赖和合作的,谢自横和于飞龙差点把你入绝境,你不是也沒有把他们怎么样吗?”

 “呵呵,张局啊,你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到家嘛。”

 “和你这个专家比,我这算得了什么呢。”

 向天亮略微沉后,爽快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张行也含笑的伸手,“成?”

 “成。”

 第二次握手。

 两个人都放松下來,点烟喝茶,气氛也融洽起來了。

 “小向,怎么收拾现在的局面,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我能有意见吗?”

 “哈哈,不用假惺惺了吧。”

 向天亮笑着说道:“张局,我还真沒有什么意见,只有一个要求,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什么小要求?”

 “王局和你把我推到了风口尖上,我难受啊,你得想个办法,把我从上面接下來,至于怎么收拾现在的局面,那是你的事,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沒问題,沒问題。”张行答应得很快。

 “噢对了,我还有一个要求。”

 张行奇道:“还有要求?”

 向天亮站起身來,拍了拍股,笑着说道:“今天你要买单啊。”

 “噢…哈哈…”

 向天亮不想再在茶馆待了,他刚在这里达成一笔政治易,他觉得有些肮脏。

 合作的基础太脆弱了,张行会兑现他的承诺吗? PaoPA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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