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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患难有理(二)
  “所以,当他们找到我们时,会发现一个瘸子守着一具饿殍?”冯古道咕哝道。

 “瘸子?”薛灵璧嘴角冷冷一掀,杀人的冲动又开始在身体里疯狂地蔓延。冯古道就是有一种本事——在短短的一炷香内让人想杀他几百次。

 冯古道赶紧陪笑道:“我愿意为薛兄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绝不皱一下眉头。还请薛兄能留我一命,让我能在有生之年做完这些事情。毕竟,下辈子的事情谁都说不准,能够相遇相识总是缘分。”

 “缘分?”薛灵璧的脚上又传来被人紧紧抓住,踹都踹不开的桎梏感,冷笑道,“是缘是孽尚未可知。”

 冯古道连忙道:“孽缘也是缘啊。”

 薛灵璧手掌朝地上一,三粒石子随时落入手中。

 一群鸟赶投胎似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薛灵璧头也未抬,石子如箭矢劲,鸟哀鸣下坠。

 冯古道没有急着去捡,而是沉道:“四与死谐音,这个数字好像不大吉利。六不错,六六大顺嘛。”他说着,又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递给他。

 “你为何不先数一数数呢?”薛灵璧没有接。

 冯古道愣了下,低头捡起鸟,一共六只。“一石二鸟,薛兄果然武功盖世,堪称打鸟英雄!”

 …

 薛灵璧闭了闭眼睛,强忍心中那口横冲直撞的怒气,冷声道:“既然六六大顺,原先那只丢了吧。”

 “哎,所谓五侯七贵,像侯爷这样的身份,七最好了。”冯古道抱鸟入怀不放手。

 “七八糟、七上八下、横七竖八、七扭八歪、七穿八…很吉利么?”

 冯古道道:“在没有遇到八之前还行。”

 薛灵璧懒得和他继续斗,“既然有食物了,还不准备吃?”

 冯古道呆了呆道:“我准备用火烤着吃,薛兄…呃,有其他的想法吗?”他低头看了看还带着的鸟尸。

 薛灵璧道:“炖汤。”

 “…锅呢?”

 “你想办法。”

 …

 最后吃的仍然是烤鸟。

 薛灵璧皱着眉头吃完,“这是本侯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侯爷吃过最难吃,但是薛兄吃过最好吃就行了。”冯古道还啄着手指,转头却见薛灵璧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薛兄?…侯爷?”

 “你说,明尊为何会信任你呢?”

 冯古道一怔道:“觉得我是人才?”

 “是么?”薛灵璧随口反问,然后拄着拐杖站起身道,“天色已黑,找个地方休息吧。”

 “薛兄喜欢风大点的,还是风小点的?”冯古道将手指在身上擦了擦。

 薛灵璧微微皱眉,别过脸道:“小一点的。”累了一天,他实在不想再就找个问题抬杠。

 “我刚才去捡干柴火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一块凸起的山石,虽然不能挡风,但是能够当屋顶用,将就一晚不错。”冯古道道。

 薛灵璧道:“你以前在魔教过得很苦么?”

 “中三尸针之前还过得去。”冯古道耸耸肩,边走边道,“明尊虽然察觉到我有离教之心,但只是在有些事情上防范我,还不至于苛刻我的衣食起居。”

 “但你对风餐宿很有心得?”薛灵璧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当然。”冯古道道,“当初魔教搬离睥睨山,我们一路上过了不少这种日子。”

 “魔教为何搬离睥睨山?”

 “因为纪辉煌。暗尊是我魔教的第一高手,连他都被纪辉煌轻轻松松地抓走,魔教上下哪个还能睡得安稳?所以明尊决定惹不起,躲得起,离开睥睨山。”

 薛灵璧道:“魔教一离开,蓝焰盟就进驻睥睨山,这其中岂非太过巧合了?”

 冯古道收步,讶然回头道:“薛兄的意思是?”

 “蓝焰盟是否魔教分支?”薛灵璧说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瞳孔。

 冯古道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当初铲除蓝焰盟,魔教还是出了力的。”

 “痛打落水狗而已。”薛灵璧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蓝焰盟经营多年,却在一场战役中毁于一旦,输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你不觉得太过蹊跷了么?”

 “侯爷的意思是?”冯古道不自觉地换了称呼。

 “铲除蓝焰盟之事是由纪无敌牵头的,他和袁傲策的关系众所皆知。假设蓝焰盟是魔教分支,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薛灵璧道,“当初魔教虽然迁离睥睨山,却故意留下蓝焰盟占据地盘,一来是防止纪辉煌一举消除魔教,二来也是防止有人觊觎睥睨山的大好地势。后来纪辉煌过世,白道群龙无首。魔教便动了回归之心,唆使袁傲策联合纪无敌,以铲除蓝焰盟的名义,带领一大群蒙在鼓里的白道人士浩浩地收服睥睨山。而蓝焰盟之所以消失得如此彻底,皆由于,他们本就属于魔教,他们的一切自然也归魔教所有。最笨的莫过于那群所谓的白道英雄,自以为铲除了蓝焰盟,其实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是纪辉煌是纪无敌的父亲,他怎么会肯…”

 薛灵璧冷笑道:“纪无敌不过一个草包,以袁傲策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他言听计从。”

 冯古道听得目瞪口呆,“侯爷真是好丰富的想象力。”

 “不然你如何解释蓝焰盟的消失?又如何解释蓝焰盟盟主的消失?在魔教和白道攻打蓝焰盟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埋伏在睥睨山,都没有找到蓝焰盟盟主的尸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他的尸体去了哪里呢?”

 冯古道苦笑道:“蓝焰盟盟主死于辉煌门钟堂主之手,我又如何知道?”

 “是么?”

 “而且,”冯古道蹙眉道,“我虽然曾是魔教中人,但如今已经离魔教,投入侯爷门下,此事又与我何干?”

 薛灵璧似笑非笑道:“不错,此事与你何干呢?”

 冯古道在他近乎**的了然目光下,干笑数声,“我加入魔教这么多年,却从来未曾听闻有这样的辛秘。”

 薛灵璧道:“以明尊的城府,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告诉你这样一个吃里爬外的人。”

 冯古道尴尬道:“侯爷这样说,好像是特意抬高蓝焰盟,踩低我。”

 “不错。”薛灵璧顿住脚步道,“我一直以为当今天下的青年一代中,只有袁傲策堪与我一战,没想到明尊的武功竟然也这样的出神入化。”

 …

 这不是在称赞自己的武功也很出神入化?

 冯古道抬头看着他的脸皮。

 “你看什么?”薛灵璧用眼角扫视他。

 “我看,我是看侯爷的容貌,从哪个角度看都一样的俊美。”

 薛灵璧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若是再敢在我的面前提及我的容貌,我一定杀了你。”

 …

 不喜欢自己的容貌又何必洗脸洗得这么干净,干脆用墨汁全涂黑好了。

 冯古道边腹诽,边用极其诚恳的语气道:“侯爷不愧为侯爷,果然视外在于无物,注重内涵。这样的人我最敬佩了。”

 薛灵璧的眸光愈发冷冽。

 冯古道不再废话,很干脆地回答道:“是。”

 薛灵璧这才转开头,然后在四周看了看,“你说的地方呢?”

 冯古道微笑道:“在您身后七八丈的地方。”

 薛灵璧眉上那颗红痣轻轻一抖,“那你刚刚不说?”

 “我只是看侯爷刚才说得那么慷慨昂,不忍心打断而已。”冯古道为自己辩解。

 “我怎么记得刚刚你一直在话?”

 冯古道含笑道:“聪明的人总是需要不那么聪明的人的衬托。我刚才只是想体现一下侯爷的英明神武。”

 “哦?体现?给谁看?”

 “侯爷完全可以放心。我嘴巴大,等我回到侯府,一定会将侯爷刚刚的精彩推论添油加醋,四处传播,务必让侯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侯府上下?”

 “呃,誉京城,不,大江南北!”

 薛灵璧慢慢地朝他跳了一步。

 冯古道的头稍稍后仰。

 薛灵璧弯起嘴角,一字一顿道:“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杀了你。”

 …

 冯古道抿了抿嘴,望着他,十分动情地道:“那么,还请侯爷一定守口如瓶啊。”

 薛灵璧:“…”冯古道说得那个地方果然只有屋顶没有门,而且那屋顶只能算半边,最多只能遮住一个人——至于遮哪个人显然是毫无疑问的。而且为了实现‘风小一点’的这项美好条件,冯古道还被推出来当人门。

 看着薛灵璧舒舒服服地靠着干草,悠然地睡在里面,冯古道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侯爷,我可不可以一句诗表达此刻的心情?”

 “随便。”薛灵璧对他此刻的心情也颇为好奇。

 “无奈宿挡风口,一片丹心喂虎狼。”狼字的音尾还没收,他就被薛灵璧那只完好的脚给踢飞了两丈。 pAOpa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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