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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背叛有理(六)
  晨雾未散,粘糊糊地扑在脸上。

 冯古道凭着昨的记忆摸索着走到小溪旁,蹲身取水洗脸。

 阿六拎着木桶在一旁打水,状若漫不经心,其实将耳朵竖得老高,“昨夜侯爷和你说什么?”

 冯古道道:“你知道?”

 “听到一点儿,但不是太清楚。”阿六抓着桶偷偷摸摸地朝他移了几步。

 “没什么,只是些童年趣事。”冯古道想一笔带过。

 “少年趣事?”阿六狐疑地转头看他,“可是我明明听到什么血屠堂、什么背叛、什么…”

 “我年少时曾听过有人背叛血屠堂,最后被人砍去手脚泡酒的故事,吓得好几晚上没睡着。”冯古道故意抖了抖。

 阿六将桶里舀水,然后凑近他的耳朵,大吼一声道:“我知道你骗我!”

 冯古道被震得耳朵一麻,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阿六却已经飞奔着冲进雾中。

 “你编故事都不用思考的么?”雪衣侯颀长的身影破雾而出。

 冯古道道:“编故事当然要思考,但说实话就不用。我刚才说的故事是真的。”

 “哦?”

 “以前我练功经常打瞌睡,师父就告诉了我这个故事。还说,那个人死后一直在寻找年纪小、武功差、平时好吃懒做的人当替身。不过由于他没了手脚,所以他都是用滚的。所以,晚上如果听到有什么滚动的声音,就是他来找你了。”

 雪衣侯眨了眨眼睛道:“你信了?”

 “如果你每晚都听到窗外不停有东西滚来滚去,也会信的。”冯古道苦笑。

 雪衣侯道:“你师父也算是用心良苦。”

 “良未必,苦是一定的。为此他整整五天没合眼。”

 “你师父是谁?”雪衣侯问得突兀。

 冯古道面色不改地顺口接道:“万山行,当初我家遭遇贼寇,多亏他路过将我救下。他那时是魔教分堂的堂主,见我无依无靠,便将我收入门下。”

 “所以你加入魔教?”

 冯古道叹气。

 “你这样出卖魔教…不怕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

 “人各有志。他门下弟子众多,也不缺我一个。”冯古道口气凉薄。

 雪衣侯道:“他现在何处?”

 冯古道道:“他现在已升任魔教长老。在侯爷围剿睥睨山之前,就与明尊一道去了辉煌门。”

 “所以他现在和明尊在一处?”

 “若无意外,是的。”

 雪衣侯微笑道:“我似乎应该相信你。”

 “侯爷英明。”

 “但你还是编了故事。”雪衣侯淡淡道,“我记得阿六刚刚问你的是,昨晚我同你说了什么。”

 冯古道道:“未经侯爷允许,我怎敢擅自谈话内容?”

 “你可以拒绝他。”

 “阿六是侯爷的亲信,我又怎敢得罪?”

 雪衣侯惊诧道:“怎么会有人能将两面三刀说得如此坦然。”

 冯古道道:“因为我是真小人。”

 “哦?”

 “无论在哪里,真小人永远比伪君子要可爱得多。”

 “那本侯如何知道…你是真的真小人,还是戴着真小人面具的伪君子?”雪衣侯双眸冷冷地盯着他。

 冯古道道:“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

 “好一句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看来本侯只好留下你这一匹马来看看你的马力?”

 冯古道道:“我虽然不敢自称为千里马,但也绝对不是一匹让侯爷这位伯乐失望的庸马。”

 “但愿如此。”雪衣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净白玉瓶,“本侯曾听御医说过,午夜三尸针之所以在午夜发作,乃是因为针上涂了一种奇毒。这种奇毒最喜寒,午夜的寒之气正好能够发他的毒。”

 冯古道眼睛一亮道:“莫非侯爷有解毒之策?”

 雪衣侯别有深意道:“解毒之策没有,只有暂缓之策。”

 “侯爷请说。”冯古道显然受午夜三尸针折磨太久,一听有暂缓之策已是喜上眉梢。

 “以毒攻毒。”

 冯古道呆了呆道:“侯爷不会想赐我鸩酒吧?”

 “鸩酒乃是天下剧毒,用来克制三尸针最是有效。”雪衣侯不但不否认,反而顺着说道,“大内侍卫统领就曾中三尸针之毒。御医试了无数种毒药才找到这种方法。”

 冯古道皱着脸道:“侯爷此话当真?那个大内侍卫统领喝了鸩酒真的没死?”

 雪衣侯晃了晃瓶子,“你是怀疑本侯的话,还是害怕喝这瓶酒呢?”

 冯古道微微一怔,随即恍然道:“原来侯爷不信我中了三尸针。既然如此,为何昨夜我发作时,侯爷不探脉相试?”

 “你多心了。本侯当然是信你的。若是本侯不信你,又怎么会连珍藏多久的鸩酒都拿出来救你呢?”雪衣侯不咸不淡地道。

 冯古道道:“我若是没有中三尸针,那么就是作茧自缚,自作孽不可活,死了也白死。我若真的中了三尸针,那么我说的就是实话,侯爷也可以放下一半的心用我…侯爷真是好算计。”

 雪衣侯含笑道:“你想太多。”

 说归说,手中的那只瓶子就却没有半分要收回的意思。

 冯古道叹了口气,将瓶子接过来,二话不说打开盖子举头便饮。

 “味道如何?”雪衣侯问道。

 冯古道想了想道:“清可口。”

 “看来这里清晨的珠味道不错,一会儿你去收集一些用来泡茶。”

 冯古道捏着瓶子道:“所以这不是鸩酒?”

 雪衣侯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本侯会随身携带鸩酒的习惯么?”

 “所以侯爷刚才真的是在试探我?”亏他还能淡定自若地一口一句‘你想太多’。

 “我没有试探你。”雪衣侯否认。

 冯古道觉得他敢做不敢当,脸上出了少许鄙夷。

 雪衣侯道:“我是耍你。”

 冯古道:“…”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去。

 冯古道收集完珠正要回马车,突地,身后一道极厉的白光来。

 他偏头一闪。

 咄得一声。

 一支红羽箭便直直地钉在车厢上。

 阿六顿时跳起来,朝那个人全身包裹在一层银白色盔甲中的刺客杀去。侍卫们一批护住马车,一批冲上前去捉拿刺客。

 冯古道拔下羽箭。

 雪衣侯掀起帘子,瞄了眼他手中的箭道:“血屠堂?”

 冯古道苦笑道:“恐怕是。”

 雪衣侯道:“难道没人告诉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么?”

 冯古道道:“我还以为背靠大树有荫凉。”

 “你现在还在树荫外,等抓到明尊,本侯才允许你进入侯府的树荫。”

 冯古道无声叹气,起身一个纵跃杀进战圈。

 阿六本来已经觉得那些侍卫碍手碍脚,现在又多一个人,更加烦躁,“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把这里交给我。”冯古道袖中出一把两指宽的债剑,泽比刺客身上的盔甲还要剔透反光。

 “凭什么?”侯爷贴身侍者的宝座比他抢去也就算了,凭什么连立功的机会都要抢?阿六异常不

 但冯古道何尝满意呢?

 他只能叹道:“侯爷喊你回去看戏。”

 阿六一楞,冯古道的剑已经将他的剑挡开,住了那个刺客。

 那刺客用的是子母,一长一短,最难得的是两只手还能左右换。

 冯古道几次想欺身靠近他,都被他的短退。

 他的剑不长,两人距离一旦拉开,吃亏的必然是他。

 但最令他难受的还是那身盔甲。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阳光落在盔甲上,不是闪烁的白光不断扰着他的视线。

 雪衣侯让人将矮桌和软垫移到车辕上,自己坐在软垫上,将冯古道先前采集的水倒在釜里,用炉慢慢地烹煮。

 阿六站在马车旁,小声嘀咕道:“我看他的武功不济事得很。”

 “的确。”雪衣侯边夹起一块炭投入炉中,“即便四周有那么多侍卫虎视眈眈,他也撑不了接下来的二十招。”

 阿六道:“既然他这么不济事,侯爷为何还要让他去对付刺客。”

 “本侯只是想知道,那个刺客真正要杀的人是谁。”

 “何不将他捉起来严刑供?”阿六摩拳擦掌,跃跃试,“不如让我试试?”

 “严刑供?”雪衣侯眼中出一丝兴味,“也不错。你去吧。”

 当阿六提着大刀加入战团时,冯古道已经汗浃背,被对方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将光荣的战斗任务让了出来。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刹那。

 刺客的长突然格挡住阿六的短刀,短出,从阿六腋下的空隙穿过,直指冯古道后背。

 习武之人的直觉让冯古道在同一刹那转身,举剑来挡。

 但是他的剑实在太窄,而短的冲劲却极大。

 叮的一声响。

 他只觉得手臂一震,短头已经划过剑身,直取他的心房! PaOPaO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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